人的年纪一大,坐在哪儿就容易打盹。书上说了,人老了一天的睡眠仍旧需要7-9小时,和少年,青年,中年人差不多。只不过老人的睡眠一般都是浅入浅出——很容易睡着,很容易醒来。有的人说老人的睡眠少,实属误解。
老人看问题深刻,我喜欢和年纪大的人做朋友。我们公司里有位意大利人,叫维斗。我进公司的时候,他五十多岁,是高级技术工人。工人中他的工资最高,公司很看重他工作上的技巧以及他的工作经验。
最初的六年我的办公室紧靠着维斗工作的地方。午餐和咖啡时间,他常打盹,别人说什么,他从不搭言;可别人说过什么,他往往都知道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维斗对我很好,有一次我在开会,他到办公室来张望了三四次,他要给我的是一小块饼干,说是他打蛋搅面,他太太焙烤的。记得还有一次他送我一把意大利木勺,我曾读过一些欧洲的儿歌,我知道木勺是友善的礼物。
维斗在六十八岁的时候,我已经负责别的部门的工作。但只要有时间,我还是常到他工作的地方,时不时地和他闲扯几句。他对我说,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,有点舍不得离开。他说他做木工四十八年,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。他告诉我,木工机械都是锋利无比的,飞速转动的锯片,切到手指头了,人都没有感觉的。做木工,安全第一,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。
维斗的人缘好,临近退休,每个人经过他工作的地方都要跟他打个招呼。有个年轻的工人,模仿者别人的声音跟他打招呼,他头都没抬骂了一句,眼睛仍旧盯着手上的活。那年轻工人回骂了一句,他试图在锯台上拿一块小木头吓唬那小伙子。。。
有人跑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,老维斗的左手无名指被锯片切掉小指受伤。救护车来了,维斗被送进医院。切下的手指头被我们从锯末中扒出来,医生给接上了。
接上的手指头虽然活了,但失去了神经控制,非常碍事。一年後,他又上医院,将那接驳上的手指再次切除了。
後记:在《我家後院的葡萄架》一文中,我提到过我的而朋友维斗;我的另一篇文章《老维斗的圣诞平安夜故事》也是说的这个人,这里是我纪念我的朋友维斗的第三篇文章。 |